集市活動後，楚仲軒和往年一樣要下江南微服出巡。往年都是帶著黑鷹夏禮二人，喜公公都不帶，嫌他嘮叨。

今年想著，不妨帶小啞巴一同出去，小啞巴是不喜歡這宮裏的日子的，若是能出宮，他定然高興。二則他若是不在宮中，怕小啞巴受了委屈，也無處說去。

他命黑鷹夜裏去和小啞巴說了這事，小啞巴樂的一整夜沒睡好，次日便裝出行時，小啞巴頂著黑眼圈，在馬車上昏昏欲睡。

楚仲軒瞧著他那模樣，忍不住笑意：“不過是出宮而已，這般高興？”

小啞巴點點頭，他太久沒見過外面的世界了，自由慣了的人，哪裏受得住那宮裏的日子。

此次出行，小啞巴穿了男裝，夏禮認出來了，是那個會編竹蜻蜓的人，原先倒不知道是個小主，趕緊行了禮。

楚仲軒在邊上說著：“不必拘禮，此番微服出巡，和以往一樣，你只將我們當做尋常富貴人家就可，稱呼朕為大公子，林小主為二公子。”

夏禮連聲應道，過後和黑鷹說起：“這林小主男裝起來倒是有模有樣的，不說還真不知道是女扮男裝呢。”

黑鷹“嗯”了一聲，沒有拆穿。

此次南下，因為帶了小啞巴，所以會慢些，以往他們只需騎著馬去就是。可小啞巴不會騎馬，被楚仲軒帶著慢悠悠騎了兩日，屁股疼的趴在床上起不來，連行走都有些困難。

下馬時，一個趔趄，差點跪地，要不是楚仲軒眼快，攔腰抱住，這一跪膝蓋怕是也要疼上幾日。

後來索性將騎馬出行換成了馬車，還在馬車的座位裏頭墊上了軟墊子，夏禮在旁看著，心想小主就是小主，身嬌肉貴的好生羨慕。這才是女子該有的嬌弱，他心心念念就想著日後能娶個這樣的內人。看了一眼站在邊上像根木頭的黑鷹，終究還是嘆了口氣：只怕是要等下輩子了。

黑鷹用餘光看見夏禮偷瞄了他一眼，之後又滿是懊惱的回過頭去，摸不清夏禮的心思。

四人一路南下，途徑洛陽、開封等地，最後到了金陵，才算是正式落腳，想著好生玩幾日，便找了個住處。

“兩間上房。”黑鷹把利劍放到櫃臺上猛力一拍，那架勢不像是來住宿的，倒像是來幹架的。

掌櫃的抖著嗓子問：“客，客官幾位？”

“四位。”

掌櫃的看了看黑鷹身後的三位，幾位公子都是器宇軒昂，那位小公子看著伶俐，長得也不錯的， 不像是什麽壞人，掌櫃的確定不是山匪之後，才連忙招呼：“這就給幾位公子準備，小二，帶幾位公子去兩間上房。”

“好咧！公子這邊請。”小二彎著腰，將四人請到了二樓。

兩間上房，自然是黑鷹和夏禮一間，楚仲軒同小啞巴一間。只有夏禮和小啞巴知道自己有多不願和對方同房。

夏禮自然不必說，若是和黑鷹同吃同住，又是免不了一頓折騰。小啞巴則是想起那日在宮中醒來，全身赤裸的被楚仲軒抱著時的尷尬，到了如今都還沒消退下去。

夜裏，吃了晚膳，準備睡下的楚仲軒，看見小啞巴扭扭捏捏的坐在下面不上床，又開始說他：“怎麽了？不願與我同睡？”

小啞巴絞著手指，像獵物看獵人一樣帶著警惕，楚仲軒不知道他那些心思，也不知道他怎麽了，自己睡到裏頭，給小啞巴讓了位置：“你回頭受寒了我可不管，那藥錢可貴了，你自己出啊。”

一聽要自己出藥錢，小啞巴頓時覺得不值當了，脫了外衣，又將裏衣的扣子系緊了才爬上床，楚仲軒看著有趣。

本就不大的床，小啞巴還不敢靠著楚仲軒睡，就睡在床檔上，楚仲軒側過身看他：“不怕摔下去？”

小啞巴搖搖頭，手卻扒拉著床沿，還是挺怕的。

楚仲軒又往裏頭睡了些，將手臂搭在小啞巴的腰間，一把往裏摟，若不是楚仲軒動作快，一條腿壓在了小啞巴身上，小啞巴這會兒估計直接坐起來了。

楚仲軒將臉埋在小啞巴頸間，悶聲說到：“我以往對你那麽兇，你都不曾這麽怕我，這是怎麽了？”

小啞巴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，他也說不清為什麽。以往總想著楚仲軒要是個姑娘家，就能做自己媳婦，可如今小啞巴怎麽都想不到那層去。以往他光著身子都不怕楚仲軒瞧，現在自己穿著衣服都不敢讓楚仲軒看，那眼神就像是他餓了許久，見著了好吃的葷菜，一口就能吞下去。

心裏打起了鼓，楚仲軒的呼吸在他身邊漸漸平穩，舟車勞頓，小啞巴也有些支撐不住，這麽睡了過去。

金陵跨江，臨近江南地段，倒也經濟繁榮。天還未亮，楚仲軒就被街上的吆喝聲吵醒，小啞巴這人倒是不怕吵，楚仲軒就睜著眼看他，逗弄了幾下，見他只是閉著眼皺著眉頭，絲毫不見醒來的跡象，只能自己先下了床。

到樓下用早膳時，黑鷹已經在了，看見楚仲軒下樓，起身行了個禮。

楚仲軒讓小二準備了早膳，看著夏禮未起，疑問起來：“夏禮呢？”

“累了，在睡著。”黑鷹往碗裏夾著饅頭和小菜，順手又讓小二端了碗稀飯，起身要往樓上走，被楚仲軒叫住：“你幹嘛去？”

“夏禮累了，小的給準備些吃的。”黑鷹說的不溫不火，楚仲軒看著上樓的黑鷹，又看看街上的風景，撐著下巴嘆起氣來：“這世道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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